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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51章 第 51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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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51章 第 51 章

“前方到站, 17號街,請乘客帶好行李……”

車門一開,桑榆就抄起書包沖了下去。

沿街四處張望都不見宴習的身影,來不及多想, 直接朝來時的路奔去。

宴習這個路癡, 跑丟了怎麽辦……

“桑榆!!!”

桑榆猛地剎住, 回頭。

是宴習!

他笑著松了口氣, 而後擰眉跑去。

“你怎麽從這邊過來?”

宴習張開雙臂朝他奔來, 臉上的笑容陽光燦爛。

“桑榆,我找到你啦~”

一起奔赴而來的兩人就像是同一條直線上相對的兩點,終將相會。

然後——

啪一聲,宴習倒在桑榆身上。

桑榆連忙一手扶起他, 架住宴習, 溫聲道:“剛跑完步別休息, 先走兩步。”

宴習氣喘籲籲, 豆大的汗珠覆在鬢角。

殷紅的唇瓣一張一合,幹燥的空氣湧進喉間, 一股鐵腥味躥出口腔, 他咽了口唾沫, 沾滿薄汗的喉結上下滾動。

桑榆驀地撇開眼。

從書包裏拿出保溫杯,擰開蓋子:“喝口吧。”

“哦……”宴習還趴在他身上, 不願起來,虛弱得連接過保溫杯的手都是顫抖的。

說話氣若游絲:“小榆榆……你對我真好。都、都怪我身嬌體弱, 讓你……操……心了……”

說完就猛地劇烈咳嗽幾聲。

桑榆一手架起他的手臂跨過肩膀,一手拍了拍他的背部順氣, “先別說話,好好歇一會。”

兩人慢慢地朝西巷走去, 宴習全身重力倚在桑榆身上。

宴習的呼吸偶爾會落在他耳根,掃過脖子敏感的肌膚。

他們的距離很近,近到能聞到對方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,能清晰地感知到對方心跳的速度,以及如這盛夏般灼熱的體溫。

桑榆感到有些不自在,又有些別扭。

這種感覺從未有過,就……

很奇怪。

宴習側頭瞄了他一眼,唇角抿了抿,似是偷笑。

擡起臂彎,把杯口無聲地轉了一圈,宴習最後喊住某個位置一口而飲。

他喝水的速度很快,呼吸愈發急促,喉結凹凸的曲線上下起伏,發出性感的吞咽聲。

這些聲音森*晚*整*理落在桑榆耳裏像絨毛攪動耳蝸,癢癢的。

一股無名火湧上心頭,桑榆扭頭罵道:“你喝水就喝水,能不能好好喝……”

聲音戛然而止。

宴習保持含著保溫杯的動作轉頭看他,“嗯?”

桑榆咬牙:“我讓你隔空喝,沒讓你含著杯口喝!”

宴習垂下眼皮子,有氣無力地靠在他肩頭,臉色蒼白。

委委屈屈地說:“……對不起,我錯了。”

桑榆看他奄奄一息的模樣,心一橫,算了!

“下不為例。”

“嗯嗯~~”下次還敢,絕不悔改!

“誒,你倆怎麽回事?”任老的聲音從身後響起。

脊柱神經劇烈收縮,宴習頓時一激靈,立馬慌裏慌張地站直。

桑榆:“?”不還虛弱著嗎?

宴習轉身,露出一顆小虎牙,乖巧地和任老打招呼:“任老好。”

“怎麽這副德行,又打架了?”任老蹙眉。

“我們打算參加校運會三千米長跑,這不鍛煉嘛。”宴習說謊不眨眼。

桑榆:“……”

“好好好,有志氣!”任老對最近宴習上進的表現很滿意,“行,你們接著練。”

宴習瞥了眼任老手裏綠油油的菜,笑著誇道:“任老,您這菜可真新鮮,一看就好吃。”

任老被他逗得哈哈大笑,“沒有,就隨便挑的,你們林校喜歡吃,我就多買了一些。行了,我也要回去做飯了,就不和你們聊了。”

“好的,您慢走。”送別了任老後,宴習才松懈下來。

他嘴裏喃喃:“好險……”

“好險什麽?”桑榆湊到他耳邊輕聲問。

“早戀被班主任……”

宴習反應過來後馬上閉嘴,露出心虛的訕笑。

桑榆磨牙:“身嬌體弱三千米!!”

說完就一腳踹上去。

宴習趕緊求饒,“我錯了,我錯了,你別生氣……”

“敢耍我?!”

話音剛落,又是一腳。

“輕點、輕點……”

桑榆扭頭就走。

宴習追了上去,像只小狗可憐巴巴:“我跑了兩公裏才追上你,剛才還迷路了,你就這麽狠心不理我?”

桑榆冷著臉:“誰讓你追了?”

宴習猛地駐步,忽然想起某件事,理直氣壯地說:

“你啊!你讓我追的!!”

明明他是打算送桑榆上車,然後就回學校的,怎麽現在還莫名其妙跑了兩公裏?!

“明明是你自己……”剩下的話堵在桑榆喉管。

桑榆楞住,他眨了眨眼。

好像……的確是他先喊的宴習……

桑榆眼底一閃而過的心虛,被宴習盡收眼裏。

宴習環臂繞著桑榆轉了一圈,玩味地看著他:

“那請問桑榆同學,你當時這麽緊張地叫我做什麽?難道是害怕把我弄丟了?”

桑榆幹咳兩聲:“……沒有。”

“還是說——你已經習慣了有我的生活?”

“……沒有。”

宴習當即一拍手,“好!我就讓你習慣習慣!”

桑榆:“……”

“聽說養成一個習慣需要二十一天,那麽從今天開始,我就天天和你呆在一起,讓你對我形影不離、難舍難分、欲罷不能、欲求不滿……哎?你去哪?”

“回家。”桑榆已經走出幾米遠,懶得聽宴習的癲言癲語。

宴習跟上去,“那我怎麽辦?”

“你可以回學校了。”

宴習不樂意了,“啊?我這就走了?”

桑榆冷漠:“嗯,你可以走了。”

“你不挽留我?”

“不挽留。”

“你就沒有依依不舍?”

“沒有。”

“你不想我?”

“不想。”

“可是我想你怎麽辦?”

“那就想著。”

宴習:“……”好狠心的人。

宴習像小狗一樣耷攏耳朵,可憐巴巴地跟著桑榆後面。

跑了兩公裏,都捂不熱你這個冷心腸的,明天我拉著你跑!看你熱不熱!

校運會我給你報三千米,看你懂不懂我的痛!!

哼~

好吧,我說說而已。

忽的,宴習的肚子“咕嚕”一聲,他停下,隔著一條街看著對面牛雜鋪。

飄香的味道縈繞鼻尖,勾動食欲,他舔了舔嘴角。

桑榆順著他的視線看去,輕笑一聲,說:“走吧,請你。”

“不要!”宴習置氣。

“真不要?”

“說了不要就不要!”口上說著不要,身體還是很實誠,宴習眼睛都離過牛雜鋪。

“確定不要?”

“嗯!不要!!”

桑榆看出他的心思,“不用給我省,一碗牛雜我還是請得起的。”

宴習心疼,“別了,能省一點是一點吧。”

你也為了小美的醫藥費省了不少。

“行了,我先回學校了。”他掂了掂手上的書,看來今晚又得挑燈夜戰了。

“那你回去吧。”桑榆也沒堅持。

宴習三步兩回頭,其實他還挺想和桑榆多待一會的。

“回來!”桑榆忽然喊道。

宴習眼睛頓時有光。

緊接著,桑榆說:

“走這邊,不用跑兩公裏。”

“……”

宴習眼睛的光熄滅。

他不懂我的心……

***

“汪!汪汪!”小美和紅毛在榕樹下玩球。

桑榆背著書包走來,小美聽到熟悉的腳步聲耳朵瞬間豎起,扔下紅毛頭也不回地跑過去。

“嚶嚶嚶~”小美躺在桑榆腳邊蹭了蹭,露出肚皮求摸摸。

桑榆蹲下撓了撓它下巴,小美舒服地瞇起眼睛,尾巴享受似地亂甩。

紅毛:“……”瞧這諂媚樣,簡直跟宴習一模一樣!

摸了一會,桑榆來到院子前掏出鑰匙準備開門。

就在進門的那一刻,紅毛叫住桑榆。

桑榆面無表情地看著他,一言不發。

紅毛:“……”真他媽的操蛋,真想一拳揍扁這張拽臉!

“那個……”紅毛是硬骨頭,求人辦事在他眼裏比登天還難,他此刻渾身不自在:“@¥#*&……忙。”

“什麽?”桑榆聽不清紅毛含糊不清的話。

“想讓你幫個忙!”紅毛豁出去,幹脆大喊一聲。

喊完,反而沒那麽別扭。

“不幫。”桑榆冷著臉。

“操,你給臉不要臉是吧!”紅毛難得低頭一回,沒想都桑榆想都不想就拒絕他,脾氣一下就上來了。

桑榆沒理他,直接擡腿進屋。

“餵、桑榆!”見人要走,紅毛急了,一句話脫口而出,“奶奶要做手術了!!”

聞言,桑榆微蹙眉峰,轉身問:“柏奶奶怎麽了?”

說起柏奶奶,紅毛臉上褪去淩人戾氣,多了有幾分惆意,低聲說:“血管堵塞,半個月後做手術。雖然不算是什麽大手術,但醫生說可能有風險……”

桑榆推斷這個“可能有風險”的概率並不低,要不然紅毛是不會來找他的。

桑榆沈默了半晌,“你需要我做什麽?”

紅毛嘴角下垂,良久才說:“能請你打個電話嗎?”

“請”字能從紅毛嘴裏說出來,已經很難得了。

“你可以自己打。”

“廢話!要是我可以打,我早……不是,我是說……”紅毛的脾氣軟了下來,“街坊一場,幫個忙。”

桑榆冷漠地挑起眼皮子,插在袋子裏的手一動不動。

“欠你一個人情。”紅毛擺正求人的態度,只是聽起來有點不情不願。

“你沒什麽可以給我的。”

“操!”紅毛感到人格侮辱,說他沒價值比殺了他還難受。

紅毛忍著性子,重重地噴出幾聲鼻息,“那你想怎麽樣?”

“欠我兩個人情。”桑榆淡淡開口。

紅毛:“……媽的!你不是說我沒用嗎?!”

“的確沒用,所以多一個也不礙事。”

紅毛:“……”

翻出手機,打開通訊錄,桑榆的指尖停在“柏澈洌”三個字上。

桑榆盯著屏幕半天,驀地攥緊拳頭,像是掙紮後作了某種決定。

他擡頭看著莫鴻,沈聲說:“我是為了柏奶奶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“想我怎麽說?”桑榆問。

紅毛撇開頭,繃緊嘴角:“問問他,回不回來。”

桑榆的指尖定格在熄滅的手機屏幕上。

“嘟、嘟嘟——”

電話接通。

“餵,小榆?”那邊傳來一聲斯文儒雅的聲音,聽起來既驚喜又高興。

莫鴻聽到久違熟悉的聲音,心臟緊了一下。他快步向桑榆靠近,希望能聽得更清楚。

“柏哥,奶奶要做手術了,醫生說有風險,你回不回來?”桑榆言簡意賅地把莫鴻的話重覆了一遍。

電話另一端安靜了近十秒,“我不回來。”

莫鴻無聲地苦笑了一下,心臟卻抽痛得厲害。

“我會安排最好的醫生飛去國內給奶奶做手術,然後打一筆錢回來。”

短短一句話卻讓莫鴻如墜冰窖,冷得舌頭發苦。

錢?

他的確每個月都會收到一筆數額很大的錢。

然後呢?

他無力地搖了搖頭,覺得很諷刺。

莫鴻要的答案,柏澈洌已經給他了,這通電話似乎要到此為止了。

桑榆眼神示意莫鴻:你還有沒有話需要我傳達?

莫鴻眼神空洞,唇色有些蒼白,聲音很啞:“問問他,春節回不回來?”

“你春節回不回來?”桑榆對著話筒說。

其實莫鴻離桑榆的手機很近,他的話早已通過電磁信號傳到另一個人耳裏。

那邊一陣短暫的沈默。

柏澈洌說:

“我不回來。”

莫鴻苦笑著低下頭,又是“不回來”,整整五年了。

自從出國之後,柏澈洌就再也沒回來過。

他忽然覺得自己很傻,總在期待著什麽……

可是到頭來,還是被現實狠狠地扇了一巴掌。

通話的電子計時還在跳動,莫鴻已經拖著疲憊的身體離開了……

就在桑榆要掛斷電話之際,柏澈洌喊住他:“小榆!”

桑榆的動作一頓。

“你就沒有什麽話想對先生說的嗎?我可以替你傳達。”柏澈洌溫的話,如同惡魔誘拐凡人。

聽到“先生”二字,桑榆下意識全身繃緊,臉色驟變。

“先生說等這段時間忙完了,他會……”

桑榆驚慌地掛斷電話,手指顫巍,如瀕臨死亡的魚大口大口地喘著氣。

柏澈洌後面的話他不要聽!!

他立刻跑進院子,反鎖大門,鑰匙因手部顫抖插了好幾次都插不進去。

手機掉在地上他也不撿了。

桑榆跌跌撞撞地跑進屋子,將整間房子的門窗都牢牢鎖死,哪怕夏季室內悶熱不堪,他都不肯透一絲風。

沖進臥室,桑榆熟練地用身體頂著門,動作極快地上鎖。

“啪嗒、啪嗒——”

連續五聲鎖栓扣上的聲音。

他跳上床,用被子緊緊包裹住自己,背對著墻壁,縮成一團蹲在角落。

發顫的指尖攥緊被角,全身神經繃緊。

桑榆死死盯著房門,連呼吸都不敢大聲。

似乎門後悄無聲息地站著一個人,下一秒就破門而入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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